祭祀完毕,母亲示意我们走出灶屋,轻轻关上灶门,一家人围着火炉烤火拉家常了。
锅灯菜油着火的嚓嚓之声,焕发出浓浓的幽香,焚香的袅袅轻烟,散发出淡淡馨香,蜡烛的冉冉光亮,漂浮着黑夜中的辉煌,糖果的阵阵芬芳弥漫于整个家庭,满屋的温存令人格外的惬意,一种过年的年味氛围便不由而生,从中而来。久违的对过年的企盼与憧憬便指日可待。
小时候,母亲在灶屋里烧火煮饭时,便时不时地对我们姐妹说,在灶屋里不能高声大气,更不能嚎啕哭泣,打骂吵闹,不能说“噌话”(白桥镇武城村的方言,意为不文明的口头语言),你们的言行,灶神菩萨看得见,听得着,有多少不良的言行,就会有多少罪过,罪过多了,你就积不了德,积不了德,说明你罪过太多,罪过太多,就会遭到上帝的惩罚,上帝的惩罚就是不好的报应。为了有一个好的言行,所以在任何一个地方,都要规避自己不好的言行。在家里,有灶神菩萨监视;在家外,更有上天监视,所以,不管你在哪里,不管你做什么,不管你说什么,你们都得好好表现自己,因为神灵歪得很,必须敬畏。 现在想起往日的这些家庭教育,虽显荒诞,但对子女的教育和影响也是大有好处的,这就是传统文化的作用。
我们弟兄姊妹都是在母亲的这些“谆谆教导”下长大成人的,所以至今难以忘怀。每到腊月二十三的晚上,便不由地想起了母亲点上锅灯送灶神上天的神圣之事。
时至现在,虽然我母亲九十多岁了,仍念念不忘敬奉司命菩萨的传统习俗。每到腊月,便提醒我们要准备好祭祀司命菩萨的用品与供品,以便在腊月二十三日晚上之用。每到腊月二十三日这天,母亲便要亲临厨房察看卫生打扫情况,顺便整理一些轻便的餐具厨具,以便什物井然有序,靓丽光洁,晚餐后,便洗脚净手,随即收拾好灶面所有什物,净干铁锅,点上锅灯,焚香化纸,燃上蜡烛,顶礼膜拜。一切程序完成后,母亲才如释重负地放心地走出灶屋,俨然完成了一件大事似的轻松而高兴。
除了晚上敬奉灶神外,二十三日一大早起来,大人便戴上草帽,用刚捆扎的高粱蕙扫帚打扫家里所有墙壁、屋顶的灰尘(我们家乡称为扬尘)。俗语“戴起草帽打扬尘,没得望”便由此而来。 据说腊月二十三日打扫扬尘的习俗源于尧舜时代的“扫年”——古代先民驱除病疫的一种宗教仪式。因有送旧迎新之意,又有打扫清洁卫生、除疫灭病的良好习惯,所以流传至今而不衰落。 过了腊月二十三,年味越来越浓酽。妇女忙着洗什物,男人忙着挑煤炭。舂米碓窝不停歇,石磨整天都在转。推了黄豆推魔芋,最后还要推汤圆。男人清淤檐沟泥,打扫猪圈与牛圈,起早摸黑忙不停,欢欢喜喜迎新年。这就是我们家乡在腊月二十三小年过后的真实写照,忙并快活着,快活并积极准备着新年的到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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