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大的婚事
文‖刘兴祥
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，文化大革命后的第一次招工被武大赶上啦。
说起武大身材又瘦又矮形象十分丑陋猥琐，活脱脱地继承了祖先武大郎的遗传基因。经历了停课闹革命，又碰上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，落户在开县一个最偏僻的山沟里。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，一待就是几年，把人都待傻了。后来他又去当兵，退伍后在家待业几年，已近而立之年。
常言道：“本分自有本分的福”他姑爷在县上当官，父母求到姑爷招进开县一煤厂当矿工。
当时一煤厂由万县地区主管，县团级的国营单位。矿长与开县县长平起平坐，厂里的优质煤远销国内。在这样的厂矿工作会使人羡慕不已。
武大被分配到新华井当采煤工。井巷里暗无天日，头上顶着一颗昏暗的电灯泡照明，湿润润的工作场地低矮不透风。弱小身材的他，沉重的劳动强度使他受不了。加之性格内向不善言辞。强势的矿工瞧不起他，时常因他影响了工作进度而受到数落。
矿工们的业余生活非常单调，没有文化娱乐，百般无聊时就睡在床上谈女人。谈与女人交往的体会，是每天业余生活的一道主餐。讲的无非是“在农村放牛弄柴在深沟里谈情说爱偷吃禁果”；“两个相好了大人不同意就离家出走，在岩洞里一躲就是几天”。“在背静无人的地方趁机摸了女娃子的屁股”，“那个女娃子奶子大”等等。说者口沫四溅，听者如痴如醉，每天反反复复地讲述着……
武大从来没有这些经历，两眼张吧吧的望着听着。有人取笑叫武大来谈几句，他红着脸无言以对。
矿工当时的住宿条件非常差，十几个人挤在狭小的工棚里，两排上下床中间窄窄的过道。有家属来探亲就将蚊帐拉下掩耳盗铃地做夫妻事情。摇晃的床架吱吱的响声，弄得邻床的小伙子们心撩火旺，翻来覆去睡不着。
家属探亲的矿工喜欢在大家面前显摆，睡在铺里左手搂着婆娘，右手腾出来摸扑克。牌友们常常因走神而出错牌。经过多次呼吁后，矿上终于搭了几间简易木屋供矿工临时探亲之用。
武大一直单生，家里托媒介绍了不少的女朋友，都因他形象不佳而告吹，父母非常着急。
为了适应生产发展的需要，上面给矿上配了三台解放牌汽车。决定选派三名优秀的矿工去学习驾驶技术。这消息不胫而走，在全矿引起震动，为了能当上驾驶员，许多人动用所有的关系来说情。八仙过海各显神通，最后武大因姑爷的帮忙被选上。
在当时驾驶员是最吃香的，社会上流传着一句顺口溜“六个轮子一把刀，白衣战士乌纱帽”。六个轮子指驾驶员，一把刀指杀猪匠，白衣战士指医生，乌纱帽指当官的。这四个行业中首推驾驶员。当官的排在末位。
当上驾驶员后，武大一下从丑小鸭变成白马王子，做媒提亲的踏破门坎，个个都想嫁给他。武大有了底气，不慌不忙地选着花。他的姑母叫武梅。在万县地区人民医院当主治医生。特殊的行业和家庭地位，铸就了她呼风唤雨，八面来风的本领。
她在万县市文工团给武大物色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演员，叫朱芝桂，二十三岁，初中文化。父亲朱如桥，是一个杀猪匠。当时物资匮乏凭票计划供应，找他开后门买猪肉的人不少。县里当官的和他称兄道弟打得火热。
市文工团选演员，通过父亲的关系在几百名候选人中第一个被选上。追她的男娃多如牛毛。
姑母专程从万县市赶来提亲，武大心中百个愿意就怕女方看不起他。武梅说：“这事我可以打包票！就看你同不同意了”。武大父母却有些顾虑地说：“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农民，演员风流出众靠不住”。武梅说：“哥！嫂子，这女娃心地善良年轻漂亮能歌善舞，今后一定会给你们生一个聪明伶俐的乖孙子，让左邻右舍刮目相看”。
几句话说得哥嫂笑颜逐开。接着武梅又去女方家做工作：“我侄子人才虽有些不尽人意，而今眼目下人帅又不能当饭吃，人家开汽车可吃香！你不是因杀猪这份工作谁来捧你？选女婿就要选一个实惠的。”
女方父母觉得有些道理，又碍于武梅的面子就同意了。说服了父母后，她又去说服了朱芝桂。接着就安排见面事宜，亏武梅想得出，通过丈夫出面找了矿上的领导，让万县地区文工团来开县一煤厂演几场戏。
听说文工团来演出，大家高兴得睡不着觉，盼望文工团的早日到来，那一段时间只要有工人打堆的地方，所谈的都是演出的事。
武大穿得衣姿实姿的，上身崭新黑色灯芯绒中山装，下身兰华达呢裤子。将蓬松污垢的头发洗了又洗撒上香水。常言道：“人靠衣装”有了好的衣服武大也帅多了。朋友们见了说：“武大，看个戏嘛又不是相亲穿这么工整干啥？难道那些演员还会看上你” ？武大只是微微一笑。
文工团演的是革命样板戏《红色娘子军》。场内鸦雀无声，大家望着戏台上那一个个漂亮水灵灵的的女兵。薄薄的军装挺挺的胸脯，圆圆的屁股绷得紧紧的把魂都勾走了。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乖的洋妹，终于开了一次洋荤。
回到寝室大家滔滔不绝的谈论着，一点睡意也没有。他们在谈假如......一个帅哥最先发言：“假如扮吴清华那个演员能给我亲一个嘴，我宁愿判三年刑，”接着又有人说：“我能和他们任何一个睡上一晚，不枉一世。”“只要能让我摸一下她们的奶子，我愿砍一只手。”你一言我一语讨论了一个通宵。平时不爱发言的武大也情不自禁地发话：“只要我愿意，他们中间的一个就会嫁给我”！
语出惊人，整个寝室一下变得悄然无声。多会才回过神来，一个平时爱欺负武大的小伙子摸了摸武大的头说：“没有发烧吧？你也不屙泡稀尿照一照，就凭你这模样儿还说人家演员会嫁给你！”
武大见这样地侮辱他，平时的忍气吞声的他一下变得两眼血红，如发狂的猛兽，冲向前去将他推了一个踉跄。他真的生气了！有人劝说：“反正是打口水牙祭，不要认真嘛。”武大认真的说：“我说的是真的”！“好好好！是真的”！在大家的劝说下他才罢手。
为了证实这件事他俩打了赌，谁输了拿五十元工资请客，最后武大赢了。大家真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承认事实。
“一朵鲜花插在牛屎堆上！她为什么要嫁给他”？一些好事的人，追根求源将相互连贯的线索细细地整理了一下，得出了结果是，原来她们这一段姻缘，恰好应验了社会上流传的那句顺口溜：“六个轮子一把刀，白衣战士乌纱帽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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